陈秋白甩了甩身上的水,轻轻用白娟擦拭着身体
他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那片茂密的竹林,层层叠叠,也是绝妙的好景
水渍渐渐干了,他顺手拿起常穿的那件赭色丝绸深衣,却半天不套在身上
他在犹豫,是否要再穿上这件衣服
这几日虽受到夫人的热心款待,可几回所见,却让他愈发忧心忡忡。这铁面夫人身手之了得,世所罕见,那女童一样的躯体更散着说不出的诡异
她所提建议,更是闻所未闻
或许就如传闻中那样,这隐凤坊是个碰不得的地界
可就这么一走了之,这几日欠下的人情如何偿还?以夫人的地位与手段,若是就这样欠着,别说逮住青狐了,怕是性命都难保。再说现下今自己身无分文,离了此处,又该去何处安身?
磨叽半天,他的捕快铃铛终究占了上风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,先离开这诡异之地为好
撇了那丝衣,陈秋白拿下一旁挂着的麻布衣服。虽然破旧,但自己也细细清洗过了,看着倒是整洁
他有些不愿的将那衣服套上身子,那粗糙的布子磨的他浑身瘙痒,奇了,就这么几日,自己的皮肤竟变得如此娇嫩?
陈秋白摇摇头,好日子舒心,但终究不是自己这等粗野汉子该过的,早早脱身,也有好处
“咚咚咚”,他正装着包裹,不远处传来阵扣门的声音
(想是那些姑娘来收拾洗澡的东西,这几日多赖她们照顾,就这样走了,确实有点···)
但去意已决,多想也无益。陈秋白打开房门,未曾想迎面的却是一个铁面具
“公子”,铁面夫人一手托着个木盒,陈秋白认得那木盒的款式,这几日那些糕点水果都是装在此物之内
“奴家可以进来吗?”
“此话怎讲,本就是夫人家的房子,有什么不能进的?”
铁面夫人将那盒子放在妆柜上,缓缓坐在桌旁,陈秋白也一同坐下
“公子,怎换了这身衣裳?”,铁面夫人注意到他身上的麻布粗衣,“奴家记得已为公子准备了几件常服”
“这·······”,陈秋白一时乱了心绪
“想是那几件衣裳料子太糙,公子穿的不适,换几件便是了”,铁面夫人说着,招手就打算呼唤女侍
“不,不,这料子好得很,挑不出丝毫毛病”,陈秋白忙着制止,“只是···只是那几件衣服我不曾爱惜,穿的脏了,正打算洗了去,故而换上了这件”
纠葛半天,他依然说不出真心话
“这等小事,叫下人来办便可,何须公子亲自动手”
“这, 我,哎····”
不知那铁面下是什么表情,陈秋白自己可是拧巴得很
“···公子可已婚配?”
铁面夫人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
“啊·····”,这一问蓦的打了陈秋白个措手不及,“未,未曾婚配”
“也不找个女伴儿?”
“夫人莫笑,之前也确实有个女子做眷,只是···”,他似乎不想谈及此事,但话撩开了,也不好藏着,“我让衙门踢了后,她也便走了”
“世间最伤的乃是有情之人,公子人中龙凤,是她缺个眼珠子看不出公子的本事,走便走了,公子切莫放在心上”
“唉··”,虚情假意也好,这段日子过得如此不顺,哪怕是奉承,他也听得心里舒坦了些
“公子看我这儿的姑娘如何?”
“夫人?”,他似乎猜到铁面夫人要说些什么,“千姿百媚,国色天香,个个都是不输花魁的美人”
“您这嘴儿还真是伶俐”,铁面噗嗤一笑,“公子若是看上哪个了,尽可挑去,我做主,她们定然全心全意的服侍公子”
“夫人!这玩笑开的未免有些大了”,陈秋白大惊失色,“在下毕竟,毕竟····”
“哎~”,铁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,“知书达理,温柔体贴,又能说会道,且····”,只一瞬,她那只小小的右手便抚上陈秋白的下颌,“长得这样俊俏,你说,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?”
“!!”,身体本能的跳起,将椅子掀了个对个,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陈秋白立即稳住心神,抱手作揖
“夫人!意欲何为?”
“你打点行装,不就是要走?”,铁面的语气变了,透着些许挑衅之意
(杀气!)
虽只有微微一股,但经年累月的捕快经验让陈秋白捕捉到这一丝的危机
“在下却有离去之意,本想刚刚便与夫人禀告”
他鬓角渗着汗,极力压着自己颤抖的身体,若是交手,自己必死无疑,只得想法子先行逃掉
“这几日奴家待公子不好么?”
铁面夫人游刃有余的起身,透着无形的威压,将整个屋子都浸的喘不过气来
“夫人待在下不薄,他日定当相报,只是青狐与在下的毕竟为私事,不好打搅夫人。在下承诺,若逮住青狐,此人从夫人那窃的东西,必一件不少的还回”
“呵”,铁面轻蔑的笑了笑,“说到底,不还是信不过我这黑道中人,也是,一个整日戴着面具的人,哪里有资格博得陈大侠的信任呢?”
“这?夫人,在下绝无此意”,陈秋白的汗越来越多,将那粗布麻衣都染得深浅不一
“公子只当我这隐凤坊,想来便来,想走便走么?”
看来是谈不下去了,陈秋白双脚发力,猛地朝窗户窜去,眼前临近窗口,却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拦住,他忙的举手阻挡,浑身似是撞上一股无形的气墙,被弹得向后趔趄了好几步
“唔!”,好在吐纳未乱,他连忙运功调息,准备另寻他径,可刚抬起头,那身影却以闪至面前
“呼~~~~~~”
“!!!!”
一阵莫名的烟雾,混着浓厚的香气扑面而来,陈秋白躲闪不急,吸了个满胸满腹
“咳!咳!······咳咳········”
四肢瞬间好似断了线一样,抬不起一点,也不知这是什么怪毒,效力如此迅猛。陈秋白只得凭着一股元气,跌跌撞撞的拉开椅子,那身子“咚”的砸下去,再也使不出半分气力
“夫人”,全身上下似是只有嘴能动,脑子能转,其余的部分都像断了弦,“有话好说,何必如此”
“我是在好说,是公子动身在先”,那铁面夫人踱着步子,不紧不慢
“既然好说,何必使这样的手段”,陈秋白似是连说话都有些费力,“还望夫人解了我的毒,那事····再从长计议”
“从长计议?哈哈哈哈哈·····”,铁面夫人长笑起来,笑声清脆动人,可在陈秋白耳中却如鬼哭狼嚎般恐怖
“事到如今,你还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?陈公子,若我想杀你,刚刚便动手了,你可···要看得清局势呀”
他低着脑袋,是自己大意了,被这温柔乡迷了眼丧了志,贼人就是贼人
“公子心里定然在想,刚刚太过大意,要是早些察觉我的意图,便能逃掉也说不准,是吗?”,铁面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
“既然落在夫人手里,陈某无话可讲”
“呵呵,聪明如公子怕是也未察觉,你这身上···可不止刚才那一种毒哦”
“?!”
陈秋白顿时心跳如擂鼓,这,这是什么意思?
铁面不再言语,一只手指凌厉的在陈秋白身上划了几道,那粗布麻衣与长裤顿时碎成几截散落在地
她掂起陈秋白的一只手
“想必这几日公子都没有细细看过自己,今儿个良辰美景,何不孤芳自赏一下?”
陈秋白顺着胳膊看去,心里逐渐恐慌起来——平常怎么没注意,自己这皮肤怎么煞白成这个样子?简直···简直像死人一般
“公子再低头瞧瞧?”
陈秋白照做,震惊的发现自己的胸部不自然的隆起,那绝非男性的肌骨,更像···更像女子的玉峰
“夫人,你···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
“我?我可什么都没做”,她嘻嘻的笑了几声,“这糕点香浴,公子可是受用的很呐”
“!!”,陈秋白恍然大悟,原来,原来是那些·······
铁面又在他头顶揪了一撮头发下来,他虽有感觉,但却不疼
“夫人,在下不过一介布衣之辈,你如此苦心积虑,究竟想从在下身上得到什么?”
逃跑已是无望,现在只能多套些话,看看这铁面贼究竟打的什么主意
“公子,此话怎讲?或许我手段是阴损了些,可···奴家的目的,却一直未变呀”
“你是说,将我扮作女子的那个主意?”
“这女子,说好变也好变,说不好变嘛···”,她口吻透着股得意的劲儿,“若是出了纰漏,逮不着狐狸,可就前功尽弃了”
“···”
“世人皆知我隐凤坊做的是情报生意,可连公子你也不知,奴家···对药理炼丹也有些许涉猎呢”
“炼丹?”
“嘻,这百芳糕与百花香浴,可藏着不得了的玄机。我毕生所学,皆在其中”,她捏起桌上未吃完的一块糕点,细细端详,“这糕点若多多服用,可助人功力大涨”,又望了望侧间飘来的阵阵水汽,“那香浴若时时享受,也可改头换面,去腐生肌只是····”,她转而看着陈秋白,“这些东西都是至阴之物,阴盛阳衰,说不定····要变成个女子呢”
“·····哎”
陈秋白只得一声叹息,原来,自自己踏进隐凤坊的那一刻起,就陷进夫人的圈套了
“这便是夫人的计划?将我阉了?”
“公子哪里话?我可是诚心实意为公子好,刚才所言,没有半句假话,这糕点的效力如何,公子日后自会知晓”,她的语气倒也诚挚,“只是···这合作讲求个信用,若公子半路走了,奴家这边···也不好收拾呢”
“···”
“这糕点确是能助公子功力大涨,可若是断了·····阴阳失调,奴家也保不准公子身上会出什么事儿呢”,她故作可怜的拿腔拿调,“公子就安心待在我这,好吃好穿的将活儿干了,有什么不好?”
“···说到底,还是夫人信不过我了?”
“嘻嘻,公子不也对奴家抱着戒心?”
陈秋白无奈的翻着眼,到底是自己不谙世事,竟将身子托付给此等恶妇
“要我说呀,做男人有什么好?”,铁面提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,双手慢慢摸上他的身子,“做个俏丽妹子,大把大把的男人散尽家财,也要丢了魂儿一样讨好你,不比做那臭男人,受那些女人的委屈强?”
“在下如今全由夫人拿捏,要做什么尽快便做吧,陈某只恳求给个痛快”
话虽这样讲,但想到夫人可能对自己做的事情,陈秋白未免还是有些畏惧
“公子切莫再讲这样的话,奴家····奴家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诚意?”
“呵”,陈秋白冷笑一声,“对我算计至此,可还有诚意?”
“···”,铁面沉默了半晌,伸手将自己的铁面具摘了下来,“咚”的一声放在桌上
陈秋白猛地闭眼,他知道,看见这女人的脸准没好事
他不知道的是,那铁面夫人紧盯着自己身下那活儿,眼中似是燃着火焰
“公子,请看着我”
失去了铁面具的遮挡,这声音显得更加清脆,更加···稚嫩
陈秋白无动于衷
“公子!”
蓦的,一个软糯、散着满溢花香的东西触到自己的唇,陈秋白大惊,一时之间睁开了眼睛,却发现一个小姑娘的脸紧贴着自己
他猛地摇头挣脱,可现在哪里提得起一丝力气?只能任由那女孩子摆弄
“唔······唔·······”
女孩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肆意搅动,他只得发出些不甘的呜咽。突然地,似乎有什么东西由女孩的舌尖传至他的嗓眼儿
“咳····咳···”
那女孩将唇抽离,陈秋白咳嗽着将那东西咽了下去
“你!!”,他正要动怒,却突然觉得身上渐渐地有了气力
“是那麻药的解药”,女孩动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
“你····”
陈秋白慢慢抬头,这才看清她的脸
“青狐?”